对于带着母亲读高中的潘婷来说——

本报记者邓园通讯员顾正岚梁敬东张必利

　　从滨海中学快步走回家，高三（13）班的潘婷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。家里除了她，就是身体严重残疾、常年卧床的母亲。而这个“家”是由好心的农民房东周正洪免费提供的。带着母亲刚住进来时，“家”里什么都没有：没有床，娘俩铺张席子睡在地上；没有桌椅，潘婷趴在地上或墙上写作业……“关心潘婷的人越来越多，他们给家里添了不少家具、家电。”潘婷的妈妈说。潘婷住在里间，那里光线很暗。外间她让妈妈住，这样，妈妈既能欣赏“风景”，又能晒到太阳。

　　离“家”十几米远是一处废旧酒瓶的收购点，堆满了摔碎的酒瓶渣，一到晚上，小巷住户家中的微弱灯光溢出玻璃窗，投射到暗红色的、锈迹斑斑的窗框和玻璃渣上，潘婷笑着说：“刚搬来时，走夜路总是屏住呼吸，心怦怦地就要跳出身体似的。但现在，早就不怕了，甚至觉得这场景颇有一番复古的味道。”

　　多数时候，潘婷是沉默而内向的，其实，潘婷也曾是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。但2005年，父亲去世后，潘婷的性格彻底改变了。妈妈说，潘婷和爸爸的感情非常深，爸爸对潘婷的宠爱甚至让弟弟潘雨很“吃醋”。爸爸去世后的一年里，潘婷几乎不说话，即便与妈妈、弟弟，她也很少有眼神的交流。直到妈妈外出打工，潘婷的情绪才稍有好转，毕竟，照顾弟弟的责任落到了她的肩膀上。

　　本以为爸爸去世的阴霾会渐渐被冲淡，可妈妈却在2009年9月发生了意外：因使用酒精炉不慎，造成全身73%的皮肤重度烧伤。2010年快过年时，潘婷姐弟才第一次见到烧伤后的妈妈。“第一眼，我真没认出妈妈来，当她颤巍巍地叫我时，我才听出来，这是妈妈的声音。”潘婷回忆说。

　　潘婷姐弟一放学就忙着照顾妈妈。由于皮肤大面积烧伤，妈妈身上大多皮肤都没毛孔，天稍热一点，因无法排汗，很是痛苦。姐弟俩轮流用毛巾浸着清凉的井水，帮妈妈擦身体“降温”。妈妈的右手、双腿几乎没有知觉，但只要轻轻翻身，全身都会“扯得疼”，于是，姐弟俩将“餐桌”转移到床边，围着妈妈吃饭……2011年，潘婷以优异成绩考取滨海中学。

　　高中学费怎么来？在邻居的提醒下，潘婷去镇政府办理低保，并认识了天场镇人社中心主任兼民政室会计徐振理。徐主任知道潘婷家的遭遇后，很快帮她们办了低保。徐主任说：“我最看中的就是潘婷、潘雨的自强、自立。爷爷去世后，奶奶患有肝病，因为不放心妈妈一人在家，给奶奶添麻烦，潘婷决定带着妈妈读高中。潘雨成绩也不错，但为了让姐姐安心读书，他毅然外出打工。”

　　高中的同学告诉记者，潘婷有一年多的时间都只吃一顿午饭，学校知道后，给她办了张免费就餐的卡。可潘婷还是不正常吃饭，不愿“白吃白喝”，更不愿点“很贵的荤菜”。

　　今年九月，潘雨在盐城市妇联的帮助下，去盐城技师学院读书。在弟弟去学校前，潘婷将他拉到房间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：“你离开学校两年了，但毕竟年纪小，适应起校园生活来应该也快。既然有了这么宝贵的学习机会，就该珍惜，努力学得一技之长。……”潘雨告诉记者，父亲去世后，姐姐从没说过这么多话。自己的复学，仿佛是让“内疚已久”的姐姐了却了一桩心事。

　　如今高三了，潘婷连课间都不愿离开课桌。但她却愿意花时间准备一件从来没办过的事：“爸妈、弟弟和我从没真正过过生日。今年农历11月24日是妈妈的40岁生日，我想给她一个惊喜。”潘婷说，她初步的计划是将妈妈手机里的照片都拷贝、打印出来，“这些照片不仅可以帮我们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，更让我们学会坚强——种种打击过后，我们还有过不去的坎吗？”